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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负气成今日,四海无人对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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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镇拾趣
发布时间:2011-10-08        浏览次数:307        返回列表

老镇拾趣
               一言渔夫赵鹤鸣(水霖学校)
       我走出房间,正扶住栏杆。一缕风掠过我的脸颊,我旁边的那盆野菊竟也动了一下,便又马上又恢复静止。一片凉意灌进我的衣内。我抬起头看着整个夜空,星星特别多,我看不清楚有没有动。只觉得有些模糊。天边的最后一丝红光已经散了去,留下了一个光影,也渐渐的没有了。我慢慢窥视着这视线所不能到达的地方,有的地方暗一些、有的地方又亮一点。一些稍微能见着的树叶,在轻轻的摇晃着。那树上的叶子我很熟悉,只是总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我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要记起这个来。想想自己不知不觉就走过了二十多个年头,那些时光就像扔石跖一样,抛去很远……
那些时光里的事儿就像一本厚厚的书,放在我枕头的旁边。让人既不想看,却又不得不看。却又怎么看都看不完。这些事,被尘埃封压得很难受。我用记忆拂去覆盖在书上的尘埃,在打开的那一瞬间,我顿觉眼前一亮。
小时候我喜欢热闹,专门往一些热闹的场所挤,特别是到了赶集的日子,因为赶集总能见到一些新鲜事、好玩的事……人小,就为了图个乐。
20年前我们那个小镇上在我那时看来是最热闹的地方,一旦到了逢集的日子,大伙儿总会放下手中的活计,计算一下家中有什么缺样,然后穿上一身比较体面、整洁的衣服,因为集市上的人多,有时不经意间就碰到自己的老朋友。人嘛,总是希望自己给别人留下好的印象。那个时候不像现在这样繁华,当时就是一个简单的交易场所,或者说一个简单的饭店、茶楼……
一到了集市的路口儿,你就可以听到买卖吆喝声由小变大,那就说明你已经快进入市场了,路口的两边是腰粗的树,究竟这树叫什么名字,我就是现在都不大知道。
只记得那时候离路口不远处有一棵光秃秃的树,由于时间或者所处环境,树上几乎没有什么叶子,就是黑黑的。你可不要小瞧了这个黑秃树啊,这可是生意人的幸运符呢。
这树下有一生意人,叫什么名字,不太清楚,只知道别人叫他“烧饼李”,是做烧饼生意的。旁边一泥巴糊成的一个小灶,上面一平锅,就像一个大圆盖,上面是做好的几个烧饼。他这人做生意不像别人那样撒开喉咙喊,而是“敲”。
还没有到树下,你就准能听到那张老四方桌上“砰砰砰砰”的声音,那声音不是别的地方发出来的,就是烧饼李的吆喝声。他故意在做饼的时候把那擀面杖用力地敲击桌子,这声音四乡八里都差不多听得到,这样一来呢,就总能引起一些人的注意,这一注意,就是不饿的人,也都觉得有点饿,也都想买上一个,所以他的烧饼生意是很不错的。几十年来没有第二个人在那棵树下,只有他了,无论是下雨天晴,你总能听到那熟悉的声音。
往前面走就是市场的中心地了,那里是最热闹的地方,有卖米的、卖肉的、卖花生的、卖玉米的等等,大人小孩都挤在一起,背上背的,手里拎的,腋下夹的,什么样的都有,讨价还价的声音是不绝于耳。其实没有这讨价还价的声音,还真没有那热闹的样儿。
再朝里走几步就是一邮政局。那个时候不像现在有手机,电脑等通讯用物,二十年前我们那地方落后,外出打工的人很难联系到家里,也很难知道家里发生什么事,所以只能写信。而当时我们那里人读书也不多,能写信的都很少,所以有的人家里有男人在外做活的,远一些的就写信,自己写不了,就只有找别人代笔了,一次两次还可以,这时间一长了,就没有愿意了,那就只有等到赶集的时候出钱叫别人写了。
有的人觉得这是个挣钱的法子,便花钱买好用品,在邮政局不远的地方摆上一张长形书桌。邮政局前面是一排树木,金黄色的叶子,迎风而动,煞是壮观。
写信人在书桌的旁边放置一把长板凳,可以让顾客休息一下。书桌的上面是一叠信纸,信纸上面是一支老式的长江牌水笔(那时候买上那样一支笔也得好几块钱),信纸的旁边是一瓶墨水,墨水旁边放着一张破纸,那是专门用来试笔的,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之后就等着生意上门了。不多久写信的人就来了,整个板凳也差不多坐满了,说坐满了不过就两个人而已。
写信人先是和顾客聊上一下,了解一下要写的基本信息,比如家里有什么事啊,或者说孩子读书有进步了等,写信人听完后就埋头疾书,书完了,就给顾客念,如果顾客满意了,就付钱,然后就去邮政局买张邮票贴上就可以了。
有的老年人也瞅准这个活计,一些稍读过几年书的人,闲暇无事,便也学别人那样,写信挣钱,这时间一长啊,写信挣钱的人就多了,有老年人、年轻人,还有一些学生模样的生意人,就这样,本身一个人吃的饭现在又多添了几张口,这生意也就大不如从前了。
其间有一老头很显眼,那长而花白的胡须就让你感觉到此人有些年纪了,中等身材、头戴一顶圆盖草帽、身上穿着考究的中山装,不同的是别人生意人是把水笔放在桌子上,而他却是别在自己的左胸衣兜里,只露一笔帽,眯着眼睛,抽着旱叶烟(旱叶烟就是我们老家地里种的那种,俗称烟叶)等生意,那副神态可不像生意人,旱烟的烟很浓,且味道不是谁都能接受的,这不,好几个年龄小一点的就被得不行,有时甚至拿信纸用力地摇,希望把这味给扇走。这本身和谐的地方变得有点不和谐了,有的年轻人就不乐意了,有的上前去与他论说,但是这位老先生可不计较,你说不让抽我就不抽,说罢收了铜锅子烟,那烟锅子的杆上有一油光布袋,里面装着烟叶,以备无忧。
还别说,这里的生意还不错,虽说有三四家这样的生意“铺”,但都没落空,都有生意:年轻的在与顾客说笑,年老的在与顾客攀谈——什么样的坐姿都有:有的斜桌而倚,有的歪着脖子,还有的干脆用手托着下巴眯着眼睛倾听,那样子就像是在品尝一种美味佳肴似的,那么的投入、那么的安逸。
抽旱烟叶的老人家见有客人来,马上收起烟锅子,把烟锅子习惯性的往书桌的一条腿上一敲,余烟灰就倒了出来,再往书桌下抽屉扔,还可听到“镗……”的一声,老人家也不管什么,眯着眼铺开信纸,小心翼翼的拧开笔,蘸好墨水,然后凑向顾客,聊起来。老人家时而笑,时而表现出一种伤感,时而表现出一种安慰之情,与自己的顾客一样感受喜、怒、哀、乐的滋味。生意也就是在这一笑、一伤感、一安慰中做成了,顾客每每离开时,老人家总会安抚一下,或者笑一下,然后简单地摇一下手送走顾客……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
夕阳把这书桌和人拉得很长……很长……,集市上的人也渐渐地少了很多……
这铺面的顾客也就渐渐地少了很多……
时间就这样慢慢地推移着,这邮政局前面树上的叶子掉了一次又一次、长了一春又一春,旁边的生意人也悄悄地走开了很多,只留下了那位花胡须的老先生,孤伶伶的他并没有因此而走开,依旧是那幅打扮,那副神态,那支烟杆,左胸前仍别着那支笔,只是笔上已经缠上了不少黑线条,还有那张书桌,由于风吹日晒,书桌上的油漆却着实的少了很多,木块与木块之间也有了缝隙,那条板凳也换了好几次了,这些都一次又一次地证明了多少的信息、多少的言语,从此经过,在此驻步;多少的快乐由此而始,多少的孤寂在此而逝。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风风雨雨从不间断。
那副和蔼的样子在夕阳下显得那么的长……
二十年过去了,我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回家乡了,听说家乡发展得很好,那个昔日热闹的小镇也变了许多。
现在老老少少都有了手机电话,不知那位老者是否还坐在那里,守望着……
也许,邮政局前面的那几排树还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