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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负气成今日,四海无人对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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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 风(1)
发布时间:2011-10-10        浏览次数:441        返回列表

   
 
                    ——赵鹤鸣著
秃秃的龙眼树伴随着几声寒鸦的争鸣,把黑色的帘子拉了下来,天边最后一丝蛋黄色云块也被撵走了。
吴家镇上的砖瓦房内陆续的亮起了灯光,高高的烟囱也飘出淡淡的、浓浓的烟雾,静谧开始窥视着这个小镇的每一个角落,小镇变得死寂。然而,偶尔的几声犬吠却给这个小镇子涂增了几分生气。
吴来福望了一眼一边半开着,一边全闭着的铁门。透过中间那条小缝隙,吴来福有些不舍的低下头,做着自己手中的活,几次的抬头与低头让他没有了专心做活的心情。
铁门的外面是一个不足十个平方的水泥小坝子,坝子的右边是一个水龙头和一个洗菜的水泥小池,小池边是一个小胶盆,胶盆里装着一小部份水。胶盆的边沿爬满了小田螺,这些小田螺是吴来福的小儿子吴添和小伙伴们花了一个中午的时间在河堤里捞的。
铁门的两边是用水泥漆过的墙,左墙上钉着铁钉,铁钉上面拉着一根细细、长长的生了绣的铁线,上面挂着两个儿子、老婆和自己早晨洗净的衣服,衣服随着黑夜中的微风不时的荡来荡去,像人一样来回走动着,冷不防还会吓着人。
水泥墙的一角卧着一条蜷缩着身子的大黑狗,吴来福刚把它带回家的阵子还只是手掌那么大,而现在已经差不多有一米多长了,吴来福给它取了一个名字———黑虎,是希望它能把好家看好门。
黑虎眯着眼,巡视着周围发生的一切,它的前肢不停的动着,嘴巴也张得大大的。刚才外面几声同伴的吠声让它有些激动,它也本想吆喝几声,但是终究没有什么理由让它也发出几声吼叫。在吴来福家做管事本是很轻松的事,吃的好、睡得也酣畅,有时想叫就叫几声、想吼就吼一阵,吴来福不但不骂还会拍拍自己的脑袋,给予一定的肉片或骨头奖励。
然而近两个多月来,黑虎不但不能酣睡,还吃了上顿得琢磨着下顿,不是吴来福不给吃的,而是吴来福总会在用餐的时候不经意的忘记这个忠厚的家仆。
这样的日子黑虎以前可从来没有遇到过,所以既便是现在要吼,那也得找个准理由。要不然,吴来福肯定会出来踹自己几脚,还得骂上一阵子诅咒的话。黑虎明白,这些时间主人精神有些晃乎,连主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屋内电视机的声音不是很大,大儿子吴小文对着电视机在水泥地板上睡着了,吴来福并不知道吴小文已经睡去,只顾着关心外面的动静,和自己手上的那一点活。
小儿子吴添还在隔壁邻居家里玩,这个小家伙总是不愿意在自己家里呆着。
吴来福剥着中午从地里刨出来的蒜头,这些蒜头是下季的种子,因为上面有一层或两层厚厚的黄叶,所以吴来福必须把黄叶清除掉,要不然会影响蒜头的发育。
吴来福平时做这活时是坐着的,旁边是老婆杨芋儿,两人说说笑笑的做着活,两个孩子偶尔也会来帮忙,说是帮忙,其实是捣乱。
但是今天吴来福没有坐着,而是蹲着,破旧的红背心内露出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黄黑皮肤来。篷乱的头发让他显得有些颓废,清瘦的脸颊上刻满着沧桑与辛酸,呆滞的目光中布满着数以万计的无奈。
这时,门外响起了摩托车的声音。黑虎借着这个当儿吼了几声,还一跃而起,站在了坝子的中间,甩着尾巴、张着大嘴、不时的左右跳动,那架势颇有几分威武。
吴来福听到摩托车在不远的地方戛然而止,手中拿着的蒜头都还未来得及扔掉便站起身来一步跨出铁门。
吴来福借着月光四处看了一遍,才知道摩托车是隔壁邻居吴世盛的小儿子吴源涌载着姐姐吴玉芷从集市上回来。
吴来福心中猛然一颤,感觉到蒜头有些发抖,双腿也有些不吃力。
“小文,怎么还没有把衣服收回房间去,要是让你妈看到了,非收拾你不可。”吴来福并没有扯着嗓子喊,因为他怕打扰到隔壁的邻居,吴来福喊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应,便转过身来。
“你又不说收,我哪里知道衣服晒干了没有啊!再说了,妈又不在家。”吴小文从屋内走出来,右手还揉着惺松的左眼,不耐烦的回答着爸爸的话。
“衣服从早上晒到现在,你说干了没有?一天到晚的尽知道吃睡,不知道帮着家里做点事,你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去,把你弟叫回来,整天啥事不做,到处乱跑折腾。”吴来福的语调有些高,吴小文先是愣了一下,继而走向衣架。
吴来福说完便往屋里走,刚要进门的时候,吴来福突然转身向外走去,一直小跑到路当中,注视着公路的最远处。
“爸,是先收衣服,还是先叫弟弟?”吴小文也许因为吴来福说话有些大声,心里有些不舒服,便也提高嗓子反问吴来福。
“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要什么事都问我!”吴来福眼睛死死的盯着公路的那一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吴小文讨了个没趣,便踮着脚去收衣服。
“今天是个什么日子,月亮这么大这么亮?”吴来福自言自语,
“问你呢,今天多少号?”吴来福冲着小文吼道。
吴小文斜着眼看了一眼吴来福,停了一下,也抬头看了一下天。
“昨天晚上我们在大姑姑家吃的月饼,还放了炮,听大姑姑说是中秋节,我不知道多少号”吴小文说完又接着收衣服。
“哦,昨天是十五,今天是十六,娘的怪事,十六的月亮比十五还要圆、还要大。”
“你妈是上上个月的十二号走的,今天都八月十五了,都六十三天了,应该要回来了啊!”吴来福一只手握着蒜头,一只手算着天数。
“爸,衣服收完了,我们还没有吃晚饭呢”吴小文抱着一大把衣服回头望着吴来福,从嘴里挤出了这个几个字。
“中午不是吃了吗?现在又饿了,桌子上不是有月饼吗?把你弟弟叫回来,一人吃一个,剩下的不能动。”吴来福也不记得自己是饿是饱,只是一个劲的伸着头左右看着。
吴小文因为手里抱着的衣服多,便用脚踹开了另一扇铁门,铁门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音。
“月饼不能吃,一个也不能吃,等你妈妈回来了再吃,等一下我给你们下面,听到了没有,月饼不能吃,一个也不能动”吴来福像是发现了重大问题似的,连问数声,一直等到吴小文答应为止。
过了好一会儿,月亮变得朦胧了,湿气开始从地上冒出来,四周也都开始暗下来。
当远处零星的摩托车声再也听不到了的时候,吴来福收起了那模糊而又绝望的眼神,转身向屋里走去。
吴小文和弟弟吴添在水泥地上睡着了,两兄弟抱成一团,电视机已经关掉了。
吴来福看了看凉椅上小文收回来的衣服,掏出杨芋儿的一件白色花衬衫在眼前来回的移动着,这件花衬衫是吴来福和杨芋儿结婚十周年时从城里托姐姐吴惠纯买的纪念品,已经有两三年了,杨芋儿平时很少穿这条相对比较贵的衬衫。这件白色花衬衫虽然有些泛黄,但是在杨芋儿的心理,那可是白净着呢。
自从杨芋儿走后不久,吴来福隔三差五的要拿出来洗一次,然后好好的品味一番……
或许是困了,吴来福看了不久,便一头倒在了凉椅上,睡了过去,而手中还紧紧的攥着那件白色花衬衫。
十八年前的吴来福是一个砍柴的小樵夫,父亲死得早,母亲身体一向不是很好,姐姐吴惠纯是母亲从田间一个小坡上捡回来的……
吴来福的爹吴大勇与邻村李素琼结婚三年一直没有孩子,吴大勇着实的急,这也使得吴大勇的唯一至亲老母着急。其实结婚一年吴大勇看着李素琼的肚子还是原样,没有大起来,还以为是自己身体出了问题,怕被别人笑话,便一直这样顶着白眼过日子,但是两年过去了,李素琼的肚子还是没有大起来。
这时的周围行人邻理就不单是问这是怎么会事,而是说吴大勇祖上没有积德行善,上天在惩罚他们家呢。
这话传到吴大勇的耳朵里,无疑一把利刃,直刺他的心脏,后来的几个晚上吴大勇失眠了。
黑夜里,土墙内。
吴大勇和李素琼都躺在木床上,墙的另一边住着年迈的母亲。
这几天吴大勇和李素琼俩人都睁着眼睡觉,吴大勇抽着旱烟,无数次的转动着身体。而李素琼却用被褥遮住了自己的一半脸庞。
“素琼,我们结婚都快三年了,你还没有怀上,这周边的人说话可不好听呢,要不?我们是不是去趟医院,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吴大勇借着起身换烟丝的当儿背对着李素琼问道。
“你看怎么好就怎么办吧,外面的话我都听习惯了”李素琼本来是一个能说能干的女人,但是这几年因为没有生下孩子,纵然有不顺也不能像刚结婚那阵子大吼大训的。
就这样,俩人天还没有亮就磨磨蹭蹭的起程了,怕的是让周边的人说不好听的话。
在那样一个小老百姓时代的人,都还没有脱离封建思想的年代,特别是在文化落后的偏僻小镇,什么样的话都可以讲的出来。
到了县医院一检查,结果是李素琼身体不好,很难受孕。这个结果让吴来福的爹多少有些好受和不好受,必定问题不是出在男的身上。
特别是做女人的李素琼,倍受冷落。一出医院就被吴来福的爹远远的丢在后面,平时能说会道的李素琼今天变得无语,俩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
在经过一片水田时,从不远处传来了几声婴儿的哭声。
这个声音被走在后面的李素琼听到,当时的她是又激动又怕,李素琼放慢脚步,静静的听着,最后当吴素琼确认是婴儿的哭声后,便停住了。
这个声音划破了李素琼内心深处的疙瘩与不平!
李素琼把听到的声音告诉给走在前面不远处的吴大勇。
“唉,大勇,你不要走那么快,我刚才听到有小孩子的哭声呢?”吴来福的母亲在原地不停的跺着脚小声的说道,生怕附近有人听到。吴大勇没有理会她,还是迈着方步继续往前走。
“吴大勇,你给我停下来,你不相信我你可以竖着耳朵听一下”吴素琼在后面嚷了起来,本来就不耐烦的吴大勇放慢脚步,转过身来。
“你想孩子想疯了你,没见过你这样的神精女人,没有孩子就没有呗,还能死人啊!”吴大勇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心理还是希望能生个仨五个孩子。
“你就是个混球,你不信可以过来这边听听”李素琼的性子上来了,说话也便不再那么好听了,李素琼见吴大勇一屁股坐在田埂上,便快步走了过去,拉起吴大勇到刚才自己站的那个地方听。
“是不是有孩子的声音啊!”李素琼绷着脸问吴大勇,吴素琼知道,刚才婴儿发出的声音是连续的,吴大勇不可能听不到,吴大勇放下手中的旱烟,扭着头,仔细的倾听着。
“唉,是,是有一个小孩子的声音,赶紧找找”吴大勇话一落便拔开小坡上的豆苗东瞅西看,李素琼也跟在吴大勇后面。
突然,吴大勇的身子往后一退,把李素琼给吓得自拍胸脯。
“你看,活生生的一个小胖孩子”吴大勇指着豆苗围起的小圈子中间,一个深蓝色尼子大衣包着一小婴儿。
“你差点吓死我了,在哪儿,快,让我看看”李素琼准备拉过吴大勇瞧一下,不想吴大勇已经一把抱过了孩子。
“唉哟,真是白净的很呢,让我看看,你把手放开,不要把孩子给弄痛了,粗手一双,怎么能抱得这样的小孩子”李素琼接过满脸笑容的婴儿,再看吴大勇乐得跟个小孩子一样。
“快看看,是男娃不?”吴大勇提着嗓子问李素琼。
“是个女娃,长得可标致了”吴素琼打开蓝色尼子大衣的一边,看了一眼,从嘴里发出哼哼的声音。
“女娃也好啊,你在哼哼什么,你又没有生过小孩,那里学的这哼哼!”吴大勇说着,李素琼对着吴大勇翻了个白眼。
俩人也不议论这孩子的出处,只是一个劲的乐,都觉得这是上天给的娃,觉得这娃长大了肯定有福气,于是俩人便把这女娃子往家带,周边的人觉得有些怪异,都不免指指点点。吴大勇虽然怕这些,但是一想到自己有个娃了,既使被人说三道四,也不过几天时间,吴大勇知道乡下人都这样,唱喏几天就风平浪静了。
这个镇子里有一个叫吴青山的中年人,早年帮别人放过牛,所以镇里人都喜欢叫他“牛倌”。
这个吴青山天生一副油嘴,长得有些像《水浒传》里的鼓上蚤石迁,长长的脸形、尖尖的鼻梁、留着几根可数的小胡须外加一双斜三角眼。
他见吴大勇和李素琼并着肩还不时的逗哄,便凑过去看了一眼。
“去去,有什么好看的”李素琼见吴青山往这边靠来,怕吓着孩子,边推边说着。
“这个世道真是怪,这李大姐三年没有大肚子,到了医院就抱了一个娃,唉呀,什么时候我也去医院检查一下,也让医院送个娃给我,也好养老送终啊!”这吴青山还没有说完见吴大勇都已经抡起了拳头,便做了个鬼脸转身就跑,这吴大勇只是做了个追的动作,并没有去追,因为他知道这个吴青山虽然说话不好听,但是人还是不错。
路边的人听吴青山这样一说,也都笑开来了。
吴大勇夫妇俩把这孩子一抱回家,便紧闭大木门,吴大勇母亲正在床上休息,见吴大勇大白天的关上门,有些生气了。
“干什么大白天的关着门啊!”吴大勇的母亲发火了。
“娘,你看这是什么?”李素琼兴奋的把小孩子抱到母亲的眼前。
“这么黑,我怎么看得到是什么啊!赶紧把门给我打开”吴大勇的母亲视力不好,必定80多岁的人了,吴母顺着儿媳妇抱过来的小孩子瞧上了好几眼。
“快,快,快把门给我打开,我要仔细瞧瞧”吴母翻身下床,接过儿媳妇手中的婴孩。
“唉哟喂,这是哪里来的娃,真是个有福的娃啊!看看,这眉毛上边的这颗红痣,长的多好啊!”吴母是越看越高兴,便接过孩子走到亮的地看去。
李素琼便把这捡娃的事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吴母听得直咧嘴,还不时的点着头。
“是个女娃,那奶奶我就给她起个名吧,就叫惠纯,怎么样?贤惠至纯”吴母停了停便说道,吴母早年读个书,也颇有见识。吴母的父亲是个有学问的人,所以对吴母早晚有教诲。
吴大勇夫妇听母亲取了这么响个名,便没有什么异议,便把这个名给叫开了。
然而就在吴母去世的第二年,李素琼奇迹般的怀孕了。这肚子一大,村里那些嚼舌头的妇人们就又开始议论了,说什么吴大勇的母亲不死,这李素琼的肚子就大不起来,还说什么吴大勇的母亲克子孙。
李素琼听到这些话,倒有些半信半疑,甚至于还信了那些话。
这不,吴大勇在母亲的坟墓面刚烧完头七(头七是农村死人后过七天拿纸钱、酒肉、香烛等物做祭祀),准备收拾祭祀物品下山,李素琼有些不乐意了。她挺着大肚子,一不下跪、二不叩头、三不祈祷,还不时的吐着口唾,在这种场合下可是对死者的一种及不尊重。吴大勇看在眼里,没有办法,谁叫她现在怀孕了呢,万事都得顺着她。
“其实那几年我不怀孕都是你娘惹的,现在你娘不在了,这肚子不就大起来了嘛?你们还老怨我这哪的。”李素琼扯开嗓门对着吴大勇就是一阵吼,吴大勇没有说话,继续做自己的事。
“当初你娘要是早死,或许我都已经为你生个十个八个了!”李素琼本想讨好吴大勇一番,不想这话刚一落,吴大勇便火了。
“放你娘的屁,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怎么可以在娘有坟前说这些话啊,你还是人养的吗?”吴大勇扔下手中的东西骂道,李素琼也不是一个好欺负的女人,别看她挺着个大肚子,说起话来、骂起人来那可是一套一套的。
李素琼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丈夫发这么大的火,也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话,便不着声。
其实吴母在临终前李素琼就对她不是很好,吴母常说胡话,还经常把屋子搞得脏乱,李素琼常常冷眼相待、就连吴母死的时候,都没有换上一身干净的行头。吴大勇自己没有什么本事,家里家外的都要李素琼一个人料理。所以也就只能听之任之,抱孩子种地。
但是今天李素琼这样说自己的老母,这心窝里的火不燃是不行了。吴大勇这一声吼还真把李素琼给震住了,李素琼从坟头一直到家都没敢说一句话,只是嘴里嘀咕一阵子。
第三年年头,李素琼生了一个男孩。
尽管土墙外面是阵阵寒风,但是土墙的里面却不时的传来嬉笑声。
这让很久没有喜庆的家平添了几分快乐,吴大勇夫妇俩加上吴惠纯和这个刚出世的小男孩就是四口之家,而且是一男一女,在吴家镇上有的人家想生男娃,前面就生了五六个女娃,终还是要生个男娃。而这吴大勇不费多少力气,一下就生下个男娃,这让吴家镇上的人家羡慕了好一阵子,那些不好听的话也就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被人们忽略了。
当夫妇俩正在兴头上时,吴大勇发现这个男婴的右脚上长了一个骈指,虽然这骈指不大,但是要让人看到了也会笑话。
但是吴大勇觉得这个男婴降世给这个家增添了不少的喜气,也化解了不少的蜚语恶言,多个骈指添个福,于是取了一个比较好养的名字,来福。
吴来福小的时候很聪明,虽然家境不好,但是别的孩子有的,吴大勇几乎也能满足来福。
相比之下,姐姐吴惠纯就有些吃亏了。
当然,做为姐姐的吴惠纯除了做家务活以外,还过早的退了学。
吴惠纯成绩很好,退学之后的她常跑到上学的路口看那些蹦蹦跳跳的伙伴横挎着书包上学的快乐情景。
每每这个时候,她总是不由自主的挪着步子跟在那些小伙伴的后面。
但是,在经过一座小木桥的时候,吴惠纯才知道自己已经不上学了,因为父亲就是在这座小木桥上把自己给强拉回家的,这座桥上的一钉一木都深深的刻在了吴惠纯的骨子里。吴惠纯只能咬着嘴唇、跺几下脚,然后转身回到原来的地方,因为这条上学的路不再属于自己了。
这种重男轻女的现象在当时的社会里是非常正常的,如果说在南方这个地方一家没有个四五个孩子,那是假的。,
吴来福七岁那年,父亲吴大勇响应邓小平同志的号召开山劈地修公路搞改革开放,便加入了爆破组专搞爆破工作。
在一次爆破中,由于天气潮湿。吴大勇把最后一根引线点上的时候,引线燃了一下,便没有了烟。吴大勇知道天气不好,会影响引线的引爆,便准备重新再点一次。就在吴大勇还没有靠近那根雷管引线时,一声巨响,整个山头的人都懵了。
当他们回过神来时,看到的只是被雷管炸得四处飘落的衣丝。这个噩耗像风一样灌进了李素琼和姐姐吴惠纯的心窝里。
李素琼手中的麻绳针线还有鞋样全都掉在了地上,吴惠纯抱住妈妈的一处衣角哭了起来。正从学校回来的吴来福并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事,也跟着一个劲的抽噎……
吴大勇走了,整个担子落到了李素琼的身上,李素琼要忙地里的活还要供吴来福读书,这样的日子把只有三十来岁的李素琼变累成六十来岁的老阿婆。
笑声、欢声在吴大勇走后这个屋里就再也没有过了,活像是这一切的一切都被吴大勇带走了一样。
一个晌午,正在地里做活的李素琼被急急忙忙跑来的女儿惠纯给拉出了地。
“你个死女子,你干什么啊,狗撵来了?”吴素琼被女儿这个不明的举动惹火了,便随口骂了起来。
“外婆领了个男的来到了我们家……”吴惠纯吞吞吐吐的说道,李素琼听了后没有多加理会,继续忙着自己的活。
“外婆叫我来拉你回去”吴惠纯有些胆怯,看着母亲那发狠的样,说话的声音也小了很多。李素琼还是没有搭理,仍旧忙着自己手中的农活。
“那个男的还带了很多东西来”吴惠纯接着说道,这时,在忙的吴素琼停了停,神情有些木讷。
“惠纯,你先回去,妈妈等一下就回去啊!”李素琼把声音压到最低,更散发出一种温柔来。吴惠纯知道妈妈的脾气,便走走停停,看妈妈是否跟了上来。
吴惠纯并不知道这个男的是来做什么的,但是在她幼小的心灵上,已经明白这个男的有可能是她们未来的爹。
然而事情并没有天惠纯想象中的那么复杂,李素琼是一个刚烈的女人,她毫不顾及母亲的脸面回绝了那个男人。
“素琼,你一个人也怪苦的,我这不叫人替你找了一个吗?男方家条件不错,他也是去年死的老婆,也许这是缘份呢。你为什么就不考虑一下再说呢?”李素琼的母亲把素琼拽到土墙的一边对着她说道。
“娘,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大勇走了才一年多,这样做,我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大勇啊!再说了,寡妇门前是非多,你也不想村里人抽你女儿的脊梁骨吧?”素琼说完,泪水从心坎里涌了出来。
李素琼的母亲默默的点了点头,一脸的无奈,深暗的皱纹在这个时候更明显了。
“那行,我给他说说,你也不要太辛苦自己,娘是看不下去啊,你一个人忙里忙外的,外加两个娃,没个男人怎么行呢?”李素琼的母亲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李素琼从容的走向田地,两个孩子手里握着男人给的东西,但是他们都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匆忙的走开,其实地里的活并不多。而外婆为什么要气愤的转过身去,还和那个男的说了些悄悄话,男的为什么听完外婆的话提着送来的东西要走,这一连串的情景让惠纯感到莫明其妙。
外婆一转身,走近来福,摸了摸他的头,眼睛有些湿润。在临走的时候,外婆又摸了摸放出乞求目光的惠纯,竟把一滴泪水滴在了惠纯的嘴角边,惠纯只觉得外婆滴下的这滴水是咸的,但并不知道外婆内心深处的东西。因为,或许惠纯还只是一个孩子……
李素琼高昂着头走向了田地,树立了一瞬或者永恒的贞洁形象。
但是当她低着头做活的时候,她,有些后悔了,甚至于还想让母亲找回那个前来提亲的男人,其实李素琼也希望能有个人帮帮她。
在一个冬夜里,九岁的吴来福患了热症,三天高烧不退。李素琼没有了办法,急得一个人直哭,因为吴家镇上的医院离李素琼家还有一段路,而且又没有任何交通工具。
李素琼心一横,背起正在说胡话的吴来福深一脚浅一脚的直往村医院赶,李素琼在前面跑,吴惠纯在后面边哭边跟。
当李素琼把吴来福背进医院的白床上时,吴来福脸色发白、瞳孔放大、嘴角边流出了白沫。这个情景把李素琼吓得差点晕了过去。
“医生,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啊,无论花多大的代价,请你一定要治好他啊,要不然,我也不活了!”泪水和嘶哑声邦在一起,泼辣和脆弱在这个时候凸显出一份伟大的母爱。
年老的中医只能一个劲的点头,一个劲的扶起跪在地上的李素琼。
两天一夜过去了,李素琼没有闭过眼,没有进过点滴汤水。孩子保住了,可是由于延迟了吴来福的救治,吴来福的神质不能像正常人那样。
快乐而曾经沉浸在幸福中的来福看上去变了许多,他一段时间很聪明,但是一段时间又显得呆傻。
这些作为母亲的李素琼来讲,无疑是雪上加霜,然而忙着操劳的李素琼却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延迟医治而烙下的病因。
当然,这些李素琼并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李素琼不知道,包括李素琼在离世的那一天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