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邱慧一听，又笑了笑：“原来周文斌同志是河北邯郸人氏，久仰、久仰。自古赵国文化囊括百家，视为古今文化重地，周同志不在家乡求学，却要经受路遥之苦来此南蛮边陲学习岭南文化？邱慧佩服！”邱慧这话可是有些抵触情绪，做为年青人的周文斌当然不在乎这些。不过听了邱慧后面的话，脸上可是挂着彩。
“邱慧同志真是聪明过人，我的确是河北人，至于求学，我觉得我们这样的年轻后生应该遵照毛主席他老人家‘为人民服务’的五字精神看齐，邱慧同志，你说是吗？”周文斌说着便指着窗户上面那一行字给邱慧看。
邱慧觉得刚才的言辞有些过了，便笑着指着桌子上的那张纸，想把注意力分散：“这上面是些什么，我看看”邱慧说完，便伸手拿在手里。
白纸的一面是一幅小画，画上是一个头戴军帽、身着军服、长长的头发垂卧在双肩，手拿钢笔奋笔疾书的半侧面姑娘。邱慧的脸有些红了，她知道，这画上面是自己，便反复看了几遍。
“周同志的人物素描很不错，我在读大学的时候也常看到在路边画肖像的人，但是他们都没有你画的好，能送给我吗？周文斌同志。”邱慧扬着画问周文斌。
“这，这个没有画好，要不下次我画一张好的给你，怎么样。”周文斌说完，便伸手过去接，邱慧见周文斌不愿意给，便递还给周文斌，把身子转向了一边。周文斌知道邱慧有些生气了，正准备过去哄她一下，却听到外面咣啷几声响。
“是陈小双同志和刘子山同志，走，我们也去看看他们吧”邱慧透过窗户看到陈小双和刘子山俩人扛着好几根去了皮的树杆。
邱慧跑了出去，周文斌见邱慧都跑了出去，也不好在屋里多呆，便匆忙的将那幅小画折了几下，放进了自己的军衣里面，也跟着走了出去。
“辛苦你们俩了，快进屋，外面还飘着雨呢？”周文斌走近陈小双和刘子山急忙说道。
“没事，我们农村人都这样，这点雨不算什么，有时候下冰雹的时候我们还在外面忙农活呢”陈小双说完，准备脱掉已经被雨飘湿的衣服，周文斌却跑了过来，一把拉住了陈小双正在解扣子的手。
“有女同志在，注意影响”周文斌对着陈小双说了一句。陈小双一听，傻乐了几下，便操起斧子往树杆上劈。
“这个有什么，我们这里男人和女人还常在一个河里洗澡呢，这还只是脱个衣服”陈小双边说边劈着树杆。
陈小双的一举一动都让邱慧看在了眼里，她知道，陈小双的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农村人，但是他身体内散发出来的那种憨厚、率直，深深的烙在了邱慧的心中……
陈小双平时还耍点猾头，一副孩子样，常没事的时候就挑逗这个城里来的大学生小姑娘——邱慧。
邱慧必定是个大学生，见过世面，面对着陈小双没皮没脸的油调，也不会怎么放在心人，甚至在没有人的情况下还和陈小双打成一片。
此时的邱慧正处在一个情窦初开的时节，她漂亮动人，那种气质足可以倾倒陈家镇、吴家镇、李家沟两镇一沟的青年男子。
邱慧不是那种受封建思想约束的女孩子，她虽然长在城市，却向往那种山乡自由的世界,他的骨子里隐藏着一种小孩子的娇气。
陈小双每每没事就靠近邱慧，当然了，那个时候的靠近与现在还是有很大区别的，那个时候的靠近只是能见着她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不是现在的衣服靠着衣服，如果发现是那样，肯定会说什么作风不正，那是要挨批斗的。
邱慧的心里开始慢慢的喜欢上了这个乡下仔，陈小双虽然猾头，邱慧暗恋自己的事却一无所知，还是一如既往的逗她。
一次李家沟为了慰问下放的知青，便从城里请来放电影的，那个时候放一场电影不容易，那个时候没有电视机，放电影那是一种奢侈。
所以，这放电影的事一传开啊！四面八方的男女老少都提着灯笼打着火把搬着小凳子直往李家沟赶，要迟到了还没有站的地。
所以这四个深处山坳的人一听说放电影，都来了劲，四个人早早的吃过饭，带上家伙准备出发。刚好前两天下雨，地面显得有些滑，刘子山和周文斌走在前面，邱慧是个女孩子走在中间，陈小双提着灯笼走在最后面。
陈家镇离这个李家沟差不多有两里地，还要经过一条小河和一里山路，所以刘子山和周文斌走的比较快，不多时便把邱慧落在了后面。其实陈小双也想早点赶到目的地，迟了又只能看个中间和结尾。
陈小双看着邱慧走路就像是在数路，心里早不高兴了，便走了过去。
“我说你能不能快一点啊，迟了可就只能看个中间尾了，要是这样啊，我可不干，要不我先走，你后面慢慢跟来？”陈小双手里摘了一根芦苇棍含在嘴里，递过手中的灯笼，嘟哝着对邱慧说道。邱慧因为穿着黄胶鞋子，有点滑，没有走过山路，心里已经憋着火。一听陈小双这样说，邱慧便止不住了，一把接过灯笼。
“好啊，你走啊，反正我摔了也不管你的事，你走吧，迟了你就只能看个中间尾了。”邱慧这样一说，心理头着实舒服了一些，但是她还是偷偷的看着陈小双，陈小双一听邱慧这样说，觉得如果真那样做就太不像话了，便准备停下来等她。
然而，当陈小双准备停下来等邱慧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邱慧说的中间尾，便没有理会邱慧，迈开步子往前走了。
邱慧以为陈小双会停下来，一看跑得个无影，心理又气又恨，走路就更加慢了。
天黑了下来，李家沟放电影的声音和放出来的光依稀可见，邱慧还是提着灯笼慢慢的走路，陈小双走了几步路，回头一看，那灯笼的火光已经离他很远了，陈小双走过那条河，站到了河的对面，不觉嘴边露出了一丝笑意。
于是，陈小双便接着往前走，刚走了几步，听到后面有声音，便回头一看，那火光不知去向。这下陈小双有些急了，便转身往回赶。
“邱慧，邱慧，你没事吧？”陈小双边走边叫着邱慧的名字。其实邱慧并没有摔，而是用嘴巴吹灭了灯笼里面的灯，假装叫了一声。别说，这一招还真管用，已经离放电影不远的陈小双终于还是往回赶了。
陈小双看到邱慧坐在一块石头上朝自己发笑，知道自己上当了，便转身要走。就在这个时候，邱慧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量，一下跳到了陈小双的背上。
“我要你背我，我走不动了，”邱慧把在家的那种娇柔气使了出来，陈小双被这突然发生的事给搞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一看到邱慧的手已经勒住了自己的脖子，便红着脸答应了。
“仅次一次啊，回来你可不能赖着我啊，你要赖也要赖那前面那俩个，要是让别人看到了还说我陈小双作风不端正呢。”陈小双背着邱慧便走了起来。
邱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脸贴在了陈小双那结实的背上，她眯着眼、咧着嘴，那感觉如同是找到了一生的依靠。陈小双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的感觉邱慧那起伏不定的胸脯和不匀的呼吸声。陈小双万没有想到背上这个女孩子已经喜欢上了自己，还傻傻的背着邱慧继续赶路。
六
快要到达放电影的路口时，一股强光向四处射着，陈小双看了一眼周边没有人，便放下了邱慧，邱慧也很自觉的走在最后面。
虽然周文斌早早的到了现场，但是他的心却不在放电影的地方，他的眼神在四处收寻着那个影子，那个笑脸，就连身边的刘子山也觉得纳闷。
“文斌，你在找什么，看你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有什么心事。”刘子山说的话由于电影声音过大，周文斌只听到几个字，便点头和摇头。
刘子山见周文斌在敷衍自己，也便不再多问了，而是用心的看着电影。
电影放的是《罗密欧与侏丽叶》、《啊！摇篮》两部片子，一部是西片，一部是国产片。
电影结束了，邱慧脑子里还是不断的闪显与侏丽叶与罗密欧热吻的场面。也许，少女的气息开始跳动了。
荔枝树上的叶子差不多掉光了，冬季便不远了，寒气已经早早的占领了这个山坳，寒风包围住了那间小屋。
圈里的子猪不时的发出尖叫声，屋了里没有火堆，只是多添了两层厚厚的花色窗帘布，木门死死的关着。
邱慧穿着军大衣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办公桌旁搓着手，哈着气，桌子上摆着一本书《青春之歌》。
无孔不入的寒风从邱慧的脸颊边扫过，不由得让她打了个寒颤，邱慧便伸手把军大衣的毛领捂在耳朵上。
这时门外响起了说话的声音，邱慧则把毛领放了下来，倾听着屋外说话人的声音，当听到陈小双和刘子山说话的声音时，邱慧通红的脸上顿时亮起一丝笑意。
天气是寒冷了一些，可是这位姑娘的的心思却已经抛了出去，心思满载着温暖寻求着避风的港湾。
“你们怎么去了哪么久，害得我一个人在这屋子里，连门都不敢开”邱慧拉开门，满脸的委屈望着陈小双、周文斌、刘子山说道。
“下一次你们再出去给猪禽看病，一定得把我带上，我是再也不一个人呆在这个屋子里了。”邱慧说着，便把他们仨人让进了屋。
周文斌把医药箱放在了陈小双和刘子山用的那两张桌子上，然后摘下帽子放在自己的桌子上，正准备拿水壶倒水时，邱慧跑了过来。
“累了一个上午，这倒水的事就让我来吧！”邱慧说完便夺过周文斌手中的白瓷盅。陈小双也放下背着的药箱，在门外面抖了几下鞋子，刘子山一进屋，便一屁股坐在了板凳上。
“把你带上干什么，一个女人家家的不老老实实在屋里呆着，跟着男人到处乱跑，像个什么话啊！倒时把你给弄丢了，你家人还得找我们赔一个呢！哈哈……”陈小双抖完鞋子便张开嘴就是一通，周文斌和刘子山一听，都哈哈大笑起来。
邱慧刚给周文斌倒好水，一听陈小双说这话，便“哼”了一声。
“俗话说添个猴还添三分力呢，我可以帮你们背药箱，还可以帮你们……”邱慧说着这话有些不知所措。
“说啊，还可以帮我们做什么？”陈小双又来了劲。
“反正不管你的事，下次我一定要赖着你们”邱慧说完，便又坐回原位看书。
“好，邱慧同志今天的表现不错，嗯，下次如果有任务，我们一定把你带上”周文斌喝了一口开水，便朝着刘子山陈小双讲道。
邱慧一听，乐了，是边拍手，边朝陈小双做鬼脸。
时间过的很快。
一晃，夏天如约而至，漫山的荔枝树上的荔枝掉弯了树枝，如同一座烧红的火山，艳丽、可爱、诱人，亦是在湖泊中洗梳的美少女。
“来、来，我给你们弄了些荔枝来，你们北方人应该还没有吃过这荔枝吧，”陈小双打着赤膊用自己的衬衫包着一大包荔枝来跑到了小屋，这个时候的小屋四面敞开。
火红的太阳就在头顶上面，屋子里的刘子山和邱慧见陈小双包了一包东西，都跑了出来。而周文斌还在忙着整理文件。
“这东西我可是没有见过，听说吃了这个容易上火？是不，我们哪个地方吃什么都不上火”邱慧说着还不等陈小双放下便拿了一个大大的荔枝，剥了皮，白嫩的肉露了出来。
“我这个人皮厚，怎么吃都不上火，也不像他们长痘子”陈小双说完，走到坝子里的一个石墩上，放下衬衫里的荔枝，随便拿起一个便开始吃起来。
“嗯，真的很好吃，是不是真的吃多了要上火啊！”刘子山吃了一个后，关切的问道。
“上火？那是肯定的，我都说了，要看哪种人，我这种人是怎么吃也不上火”陈小双说完，把衬衫抖了抖便穿了起来，拿了三个荔枝走进屋去。
“文斌哥，我摘了几个荔枝，你尝尝”陈小双说完，便把三颗荔枝放在了周文斌的桌子上，周文斌转过身笑了笑，便拿了一个，眯着眼端详一阵后，笑了笑对陈小双说道：“小双，这个荔枝你是怎么得来的？”陈小双没有想到周文斌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笑着说：“你放心，大胆的吃，没事的。”陈小双说完不等周文斌说话便走出了小屋。
这天夜里，周文斌和邱慧正在猪圈里边检查子猪的吃睡情况，陈小双和刘子山回镇里拿子猪料。
周文斌和邱慧正在探讨子猪的问题，不想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火把的光亮。
“队长，你看，这不是他们中午吃剩的荔枝皮吗？”门外的声音很清楚的传到了周文斌的耳朵里。
“邱慧，你先在这边呆着，不要出来”周文斌说完便把正在给子猪量体温的体温表给了邱慧，然后站起身来走出了圈房，来到了坝子里。
坝子站了差不多二十来个人，个个凶神恶煞，手里操着家伙，总是指指点点。
周文斌抖了一下身上的泥土，一看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周文斌知道事情有些严重，便很有礼貌的向这二十来个点了个头，笑了笑。
“各位乡邻，不知道你们有什么事，这么晚了还往这边跑，是不是子猪出了什么问题。”
“你才有问题呢，看你一副斯文样子，还什么大学生，原来是个偷东西的大学生。”这周文斌还没有说玩，一个穿着灰色背心手里拿着一个锄头的中年人便马上骂了一句。周文斌一见这个阵势，心理可没有多少底，因为一个人面对二十来个人的虎逼。
“各位乡亲，如果是猪出了什么问题，我马上背上药箱跟着你们去，如果不是请乡亲们说出个原由”周文斌说完，看着这二十来张陌生的脸。
七
这时，人群分成了两组，一个戴着鸭舌帽的老头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他左手捏着烟叶，右手掏出斑竹烟锅子。然后把捏好的烟叶插在斑竹烟锅子里，腾出左手来，往右边的裤兜里摸了好半天，摸出了一个铝制的打火机来，然后点燃烟叶，甩了一下打火机。
“这个子猪是没有什么问题，天气暖和了，也不感冒了，可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品行可是有些问题。”
“村长说的对，你们这些年轻人太不像话了，今天不向你们讨个说法，这事就完不了” 穿着灰色背心的中年人又接上了戴着鸭舌帽老头的话，怂恿着周边的人起哄。
原来这个戴着鸭舌帽老头是李家沟村的生产队长，叫李光荣。那个穿着灰色背心的中年男子便是护林人员李天庆。
原来今天早上，李天庆与李小东正在换班看荔枝林的当儿，陈小双刚好经过荔枝林的夹路口，而且荔枝伸手可摘，这样的机会在陈小双的面前是不会错过的。
当陈小双发现李天庆、李小东俩人正在边聊天边抽烟的空隙，就顺手牵羊摘了一包荔枝。陈小双正准备往回走的时候，不巧被李家沟的一个做活的妇女发现了，妇女当时并没有想起这包里是什么东西。便接着往前面走，不想就在不远处的路口捡到一个掉下的荔枝，这下这个妇女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便跑到山上找到了李天庆，把遇到陈小双偷摘集体荔枝的事一说。李天庆当时便气得直说不出话来，便约了几个人准备到陈家镇来抓出那个偷荔枝的人。
途经村长李光荣的家门口时，李光荣正好在坝子里晒东西，看着李天庆带着一帮人，便上前问了一下。
李光荣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便也加了进来，必定自己是一村之长。
李光荣觉得大白天的带着一帮人去不好，便约李天庆晚点再去，这样至少不会被村上的民兵连知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赔你们钱，那，村长，你看这包荔枝值多少钱，我赔给你们”周文斌说完就准备进屋取钱。
“慢，钱我们不要，我们要的是人，把人给我交出来。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李天庆抡起锄头，那架势恐怕要动武了。
“你们想干什么，几十个人欺负一个人，也太不像样了吧！有什么事不能到公社里去说吗？”大伙一听这声音，都朝着坝子的另一边望去。坝子的另一边也站着一群人，这人不是别人，而是陈家镇的村生产队长陈镇东带的人，旁边是邱慧。
邱慧见事情不妙，便赶紧趁着火光找到了陈队长。
陈镇东这话一出，李光荣可就不服输了。因为这之前陈、李俩镇就一直闹着事，有些恩怨，彼此镇里的人都是横眉相对。
陈镇东说着就带着人走了过来。
“李光荣，你是不是想借着这点事闹腾一下”陈镇东也是一老头，别看人老，那精神气可是足得很，短袖衬衫、打着赤脚、挽着裤子、手里拿着一根长木棍子。
“你不说那些旧事，我说说也就罢了，今天你要是这样说，我们李家沟的人也不是吓大的”李光荣睁得脸红脖子粗。
“你李光荣敢，你试试看”陈镇东把木棍往坝子中间一摔，便把上衬衫给脱了下来。李光荣一看来真的了，也便把斑竹烟锅子在鞋邦上一敲，别在腰间。
“荔枝是我摘的，不管陈村长他们的事，你们要找的是我”这时陈小双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冲到了李光荣的面前说道。
邱慧一见，急了。忙跑了过去。
“不是叫你躲起来吗？你怎么跑出来了”邱慧望着陈小双，脸上的神情很凝重。周文斌也走了过来，拉了一下陈小双。
“就算是坐牢，我也不怕，反正这事是我做的，我不能拖累陈家镇的父老们”陈小双说完，便脱下自己的衣服，自己倒背着手，让李光荣缠上。
“小双，有种，不愧是咱们陈家镇的人，你跟着他们，我看他们敢把你怎样”陈镇东走了过来，拍着陈小双那坚实的肩膀，向着众人说道。
就在这时，一辆军车来到了山下，上来了两个人。问明姓名和事情的经过后，便把陈小双给押走了。
众人先是一愣，陈镇东以为是李家沟的人报的案，气得是咬牙切齿。但是没有办法，必定陈小双犯的事儿……
而李光荣也觉得这事有些怪，但是事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叫上人回到了自己沟里……
陈小双被带走了，邱慧的眼神有些模糊了，他的内心在呐喊，周文斌则望着远去的陈小双，转身走进了屋子。
陈小双先被批斗，然后是判决书，判决书内容大致是。
陈小双盗窃邻村李家沟集体荔枝若干，视情节之严重、坦白交待态度较好，酌情宣判劳教一个月，一个月后派往广州修建铁路一年，在此期间，任何人不得探访。
日子过的很快，一晃，时间过去了二十三天
接下来的日子，邱慧除了发愣以外，就是愁眉难展，常常看着窗外。几天下来，人也憔悴了、神情也变得呆滞了，更要命的是饭量也减了很多。周文斌看在眼里，急在心头。
周文斌心理明白，自己是喜欢上了邱慧，然而邱慧喜欢的不是自己，而是陈小双，而现在陈小双被关了起来。
一个下午，太阳被云遮住了一些。
“邱慧，在干什么？看书呢，这些天我可是天天看你不是在看书，而是一个人发呆啊！”刘子山忙完圈里的活便走到小屋，看邱慧在发愣，便走了过去。邱慧没有什么话，只是一个劲的摇头。刘子山见邱慧没有什么声音，便转过身要往圈里走。
“嗨，子山哥，我想求你个事”邱慧突然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同乡刘子山。刘子山一听邱慧说话了，心理也踏实了不少。边拿毛巾擦手，边应着。
“说吧，邱慧妹妹，哥能做到的，决不推辞”刘子山说完话，把毛巾挂到了铁钉上。
“我想去看看陈上双，你，你能不能帮我？”邱慧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刘子山，刘子山一听，马上走到邱慧的面前。
“吁，你那么大声音干什么，这样让别人听到了，可不得了。这个事我恐怕办不到。你想啊，陈小双现在是一个犯人的身份啊！如果你去见他，那你的政治上面就会出现污点啊！这你可得三思”刘子山说完，把本来开着的门关了上。
“子山哥，你就帮我一次好不好啊！就算我求你了”邱慧说的有些动情了，刘子山一听，只顾着摇头。
“邱慧啊，别的事我可以帮你，但唯独这件事，我是真帮不上忙，本来我家的政治就不好，爷爷给伪政府做过厨师，就为这个事，我差点学都上不了，你这事，我是真的真的帮不了，再说了，别人保卫科可是严着。你去找一下周文斌吧，也许他能帮上点帮，我后面还有点事，我先走了。”刘子山说完便走出了小屋。
邱慧脸颊上流着汗水，嘴巴拉得长长的，只听得“哇”的一声，邱慧嚎哭起来。刚出门不远的刘子山一听这么大的哭声，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忙返回小屋。
“邱慧妹妹，不要哭了，你这样嚎下去，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似的，不哭了啊！”不管刘子山怎么哄，邱慧仍旧是哭得死去活来。
“我真是拿你没办法，这样，你先停住哭，我去找一下文斌”刘子山这话一出，邱慧就只剩下抽噎声了。
刘子山刚跨出门不久，周文斌挂着药箱走进了屋子，周文斌瞄了一眼邱慧，见邱慧的眼睛有些红，眼角边还有些泪滴，好像刚哭过一样。
“怎么了，邱慧，谁惹你生气了？”周文斌说着就把药箱放到了自己的桌子上，邱慧没有说话，只是发出微弱的抽噎声。周文斌见邱慧不说话便拿过她的瓷盅准备倒水给她，但是当周文斌拿在手里的时候。才发现，这瓷盅里的水是满的。
“这几天我见你心情不太好，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讲讲吗？”周文斌说着掏出了自己的手巾递给邱慧，然后把板凳往外拉了一点，面对着邱慧坐了下来。邱慧也不拒绝，拿在手里，轻轻的擦了一下眼角。
“能带我去看一下陈小双吗？”邱慧说完，没有看着周文斌，而是看着窗户外面。